给妈妈的一封信

母亲节就落在这个星期天，相信大家都知道了，我很好奇大家将会怎么度过这个日子。

在好多好多年以前，一位年仅12岁的美国小女孩 Anna Jarvis 在无意中听见自己的妈妈在星期天的礼拜课堂上透露自己的意愿：希望在一年当中的某一天能献给全天下的母亲，作为纪念与感怀她们所付出的一切。 当母亲在1905年过世时，Anna 开始了一连串的运动，希望能实现母亲生前的愿望。她写了不少的信件给政治人物、企业家以及宗教领导人物，终于在1914年，当时的美国总统Woodrow Wilson 宣布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为母亲节。

在母亲节越来越被商业化的今天，虽然各大媒体的一些笔者“偶尔”也呼吁大家不该忘了母亲节的本意，可是各行各业都争相在这个日子里刊登或播出各式各样的广告，“呼吁”大家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为母亲“献上爱，献上关怀”。当然他们所谓的“爱与关怀”，就是希望你花钱消费。媒体的力量很多时候真的不能忽视，在这种种的呼声下，如果你在母亲节没有任何的“表示”，好像就是“不孝”或“没有母亲的心”的象征。所以在母亲节送礼，或请母亲吃饭似乎已成了“孝亲敬老”的文化之一。

然后，我看见了一篇由Louisa Taylor 写的文章（原文见此http://www2.canada.com/vancouversun/news/story.html?id=c942370c-cdbb-43b2-af59-71ad4b546854）。她说与其在这样的日子“商业化”地庆祝母亲节，不如写一封信，告诉母亲心里的话，好好地在这个日子感念她为你所付出的，母亲会更感动。我个人觉得非常有意思。我可以开车出去选一件礼物，那可能会花半小时的时间和一些钱。我也可以坐下来，慢慢回忆过去的岁月，母亲究竟为我付出了多少，然后将心里的感激与感动，化成文字，真心地对妈妈说声“谢谢你”，那不需要花钱，可是却可能费了我好半天，甚至一整天的时间去回忆，然后一一用文字记录下来。我不知道妈妈会更喜欢我怎么做，可是我觉得后者真的会让我真心地度过原来的母亲节真正的涵义。所以，我决定给妈妈写一封信。

妈咪，

好久没有看见你了，最近的你是胖了还是瘦了？那天和你通过电话，听见你落寞的声音，心里好心疼。知道家里发生了点事，在你需要别人的支持的时候，你唯一的女儿却又不在身边，心里面的无助，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扫除你心里的阴霾。

我知道最近我不像以前那么常打电话回家，原因不是不想，只是生活圈子的不同，有时没有太多的话题。但是心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远过，我觉得你会相信这一点。在这片遥远的国土上，我用着你辛辛苦苦储蓄，连自己都舍不得花的钱在这里继续追逐我的梦。我从来就知道，没有你的支持，没有你的鼓励，在人生的很多路上，我会坚持不下去的。

在望着你的相片，想着你的脸庞的同时，我的思绪飘到了十几年前的岁月。身为家中的长女，我知道你对我的期望高，而你对我的栽培与付出，更是比起两个弟弟来得多太多了。我记得在我5岁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，由于你得上班而得将我寄放在婆婆家，当时的我是个光着脚丫子四处乱跑的野丫头，从来不认真做功课。我人生的第一次成绩放榜，竟然是全班倒数第二名。当时你吓傻了，而我则根本不放在心上。然后你开始督促我的功课，严厉的程度虽然有时让人心惊，但回头想想，如果不如此，我今天又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？我记得我曾经开玩笑地说如果没有你，我早就成为流浪街头卖身的堕落女，我其实真的这样想。我不会忘记每当考卷分发回来时，你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的样子。我更会记得，你将我的成绩由全班的最后第二，在我幼儿园毕业前直拉上了全班的第二名的奇迹。

上了小学一年级时，你更是兢兢业业地检查我的每一样功课，考试时主动出考题。那时家里好穷，穷得米缸都见底了。所谓贫穷夫妻百事哀，在这样的环境下，你依然坚持在家用心督促我们，依然相信教育是唯一的出路。在为着柴米油盐烦恼的时刻，你始终没有放弃我们，反而更积极教育、爱护我们。后来长大后，我常在回想，当时是怎样的一股力量这样支撑着你，让你如此一个娇弱的女人撑起摇摇欲坠的家。再想想自己，我不认为我有这样的本事。

我想我最常想起你，是在每一次的大众演说之后。每当大家的赞美声萦绕在耳边时，我总会想起你当年对我不遗余力的训练。1996年，你在我马来语演讲比赛决赛时染上水痘。在身体非常不舒服的状态下，你依然坚持出席那场决赛。由于害怕水痘传染，你远远避开人群，在遥远的一角用那双比任何人都专注的眼神望着台上的我。妈咪，你知道吗，你那双眼在望着台上的我的专注，到今天一直都没变过。而那眼神所传达的关心和力量，更是超乎你所能想象的。她能让我慌乱的心安定下来，她能让我的自信飙升，她让我知道，我是最棒的。我更不会忘记，在我捧杯的霎那，那双眼忍不住流下了泪水。你那涨红的脸，兴奋不敢置信的表情，现在都历历在目。幸而，那眼泪是喜极而泣。所以，一直到今天，当我听见给我的掌声，我心里知道，那是给你的。

有句俗话：“养儿一百岁，常忧九十九”，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。如今的我长大成人，你依然挂心。每每在和你通过电话后，心里总是承载着满满的感动。我不会忘记你在机场时决堤的泪水，一再重复着：“你一定要活得快乐，知道吗？”因为这句话，我再坚强的心，再坚固的防备，也被瓦解了，带着感动的泪水转身入闸，决堤的泪水在飞机上还是止不住。现在回想，心里还是暖暖酸酸的。我的健康，我的生活，甚至我的心情，你都挂怀，不论我现在多大。

妈咪，我真的很想在这个日子里好好地、紧紧地拥抱你哦！多少的日子我是那么地想念你，我想念你煮的菜、想念被我作弄的你发狂的样子、想念你“哈哈”的笑声、想念你害羞的样子、心疼你委屈的泪水、难过你眉头深锁的样子。我一个人来到公园，微笑地望着母亲为孩子忙碌的一幕幕，心绪飘到了遥远的一方，想着此刻的你在做些什么？也想起了儿时的一些画面。我看见孩子们吵着母亲买玩具的一幕，想起当时贫穷的环境下，你依然满足我虚荣的心，买些非必要的玩具给我。现在长大的我可以明白，那些非必要的东西，能让你放弃你心爱的一些衣服、饰品，甚至是生活的一些必需品。

在远离他乡的日子里，我对你的爱更深刻了。尤其看见别人的天伦之乐，更加深我对你的思念。我喜欢挽着你的手和你一起逛街、买菜，我想念赖在你房间的时刻，和你谈天说地，畅谈女人心事，如果小弟进来打扰必定将他踢出去。然后轻轻帮你按摩手脚，直到你入睡后，在你头额轻轻一吻才闭门离去。此刻，好想再怎么做，那种心贴着心的感觉，是只有亲子之间才有的。

我常常在感激上天，到目前为止祂给我最珍贵的礼物，就是你，和你所赐予我的一切。很想很想对你说这句打从心里最深处的一句话：“我爱你，很爱很爱你”。

母亲节快乐。一定要快乐哦！

很爱很爱你的女儿，
珍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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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：

完成这封信比我预期的时间要长好多。原以为一天能完成，谁知竟用了好几天。我在星期二开始写，直到今天（加州时间星期六下午2.20）才完成。幸好能赶在母亲节送上。我独自在一家日本咖啡厅完成这封信，写着写着，眼泪竟然流不停。（幸好大家都忙碌于各自的事，没人看见我的窘态。）然后明白，距离是无法隔阂以及冲淡我和母亲之间超过“血浓于水”的感情。

完成后，更能明白Louisa Taylor 说给母亲写封信的用意。因为我心里是满满的感动，而那感动是无法一一化为文字的，或许是我中文造诣不够好。也因为在写信的过程中，许多温馨的画面都浮现脑海。对母亲说的“我爱你”，更是真正从心里深处最深的感动所说出的。所以，今年的我虽然不在母亲身边，但是我觉得我比起往年在她身边时过得更合乎母亲节原有的意义。妈咪，我希望你能感受到千里之外我对你的思念和爱。也希望全天下的母亲：

母亲节快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