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……的艺术

一位朋友和我分享着他的看法，我有着不同的意见与想法。写着写着，觉得这是蛮有趣的课题，所以想在这里和大家分享。有任何意见的人，也欢迎留言加入讨论。

他写了这样的一封信给我，题目是“输……的艺术”：

越聪明的人，越在乎输赢，对错。（这个statement并不打算一竹竿打翻一船人）纯粹是个人感觉。刚刚和一些讲演会（讲演会[Toastmaster Club]，源自于美国，后来在不同国家以不同的语言但相同的系统成立许多分会，是个学习大众演说的地方）的朋友们吃饭。当中有位新会友在向另一个资深会友请教的同时，却不能接受那资深会友的意见，而争论得脸红耳赤，一副自己就是对的脸孔。我仿佛看见以前的自己，在看看身边同桌会友，好像都在默默摇着头，大多都不敢出声。我开始发现，在我们“在乎”对错输赢的同时，都没有绝对的“对”或绝对的“错”除非你是那课题里的权威。其实在这种情形他是“赢家”吗？他可能觉得他是赢了口舌之争，但我个人觉得，他是输了风度，更多时候可能会输掉一些朋友。

我和那资深会友一样，常常都会有人来请教一些讲演上的问题，但是我最不喜欢那种来请教的人，却只想听到一个答案，那就是…你认同他，赞赏他。但我发现，现在很多人都有这个通病，如果你不认同他，他就会不爽，哈哈。偏偏我的个性，就是仗义执言，不管他3721，照评，照砍。可能，我也因此输掉一些朋友。但是，现在我想通了，我会更细心的看看对方的需要，该输时，我会让。

譬如说，最近有位朋友，一段时间，生活上压力很大，当他问任何事时，感觉得出，他需要肯定。所以当他在诉说任何事时，可以让的（原则就不能让)，我都会让他“赢”不和他争论，我知道当时他要的是肯定。我也知道，他是个聪明人，事实上，在压力过后我们再谈起，我知道他已了解，当时的答案。 有时答案在某一些舒服的时刻出现，不是更美吗？相反的如果像与那资深会友（简称他为兔先生）争论的新会友（月先生），他需要的可能是当头棒喝，狠狠的让他学会“输”的感觉时，我会义无反顾的出手帮忙兔先生，而且毫无保留，绝对能让月先生完全没有争论的余地。也让他了解，大家都在“让”的同时，你也该学一学吧,也让他了解，赢…的背后，总会输掉一些东西的。如果他不了解我们善意的出发点，那他反而会是最大的输家。

写这篇文章时，我不知会不会让你觉得有自相矛盾的感觉，但是我觉得，输…对一个聪明人来说，是一门学问，是一种艺术，也是一个难度。当然，我不是在推崇是非颠倒，黑白不分，也没有觉得一定要做输家，才叫有风度。只是觉得在任何议题的讨论里，能融入一些双向的思想, 会来得舒服点。在慈济静思语里我认同两个观点，（i）理直气“和” ， （ii）聪明的人在乎输赢，有智慧的人在乎舍得。（我个人的理解是先舍后得）你呢？

好有见解的一篇文章，也激发了我脑中沉睡中的理性思考的部分。然后，我就写了封这样的回信：

很谢谢你这么快就写了篇这么长的文章给我。我是衷心感激 ^_^

我一向都认为，世上有太多事是处于灰色地带，没有对错或输赢。人生多了不同的历练后，眼光角度不同是自然的。你说很多事没有对与错，然后你强调输与赢。两者间看似有某种程度的不同，在一定的本质上却起了相似的作用。像xx的例子，我不知道你们讨论的课题是什么，可是不再重要。如果我和他有一定的相熟程度，我会指出他激动的表现。

人一旦被触动到某个“按钮”，脑中“reptilian”部分就会启动。（在此我想加以解释何谓“reptilian brain”。人脑中的一小部分（如下图）称为reptilian brain，这部分的脑就如同爬行动物的整个脑部。这部分的脑的主要功能是控制我们的呼吸、心跳以及基本警觉性，fight or flight mechanism 也控制于脑部的这个部分。fight or flight，简单的解释，当生物意识到一定的危险性，我们要不就反击，要不就逃跑）这时没有理智可言，他在乎的只是“自卫”，他没有办法接收新的讯息。所以此刻，再珍贵的意见，再温和的语气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，因为“自卫系统” (defense system) 已被启动。这时，我不会再去在乎讨论的内容是什么，也不会要自己去赞同自己根本不赞同的论点，我会开始探索他焦虑的感觉。

如果你回想，当时的月先生一定表现得很焦急（anxious），焦虑的人没办法理性思考了，这时没必要再和他理性争论。如果当时他焦虑的程度太过，我不会再谈，等到他的“自卫系统”歇息后，（而那可能要等个好几个小时甚至几天）我才会说：“那天我们谈论这个课题时，你好像很激动。”然后他的自卫系统可能又要被开启了，我会留心听他怎么说，试着倾听他想讲的话。Forget about what you want to say。 听他讲。如果你再回想，我相信当时没有人在“听”他讲话。或者该说，他不觉得他被倾听。

我遇见某些人，喜欢这样说：“ok, 你要讲什么你讲！” 然后B就开始发言。这时A的身体语言，很明显在压抑自己，把想讲的话吞回去，“耐心听” B讲话。你真的认为B感觉不到吗？B还是会觉得他不被倾听，然后A在很大的程度上也真的没有在“听”，他只是在等他发言的机会。然后当B停顿时，A会问：“讲完了吗？讲完了到我讲！” 我如果是B，我会听不进去A想讲什么。

我想说的是，如果你真的真的真的去“听”，你会听到背后的很多讯息。你不再被表面的讯息所蒙蔽或误导，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。所以我说:“Forget about what you want to say, listen!” 我发现讲演会在教人家怎么讲，还没有任何的学会或课程教人家怎么听。包括评论员，真正听的有几个？他们都在想，待会儿我要讲什么？当然，这是性质的不同，不能一概而言。现在的我，不太听得进道理，我在思考着为什么。

理直气和未必得到效果，当然舍与得就是佛家智慧了。我想我在乎的，是更深一层的理由，是“为什么”。佛家道理是真的很有道理，可是为什么不是人人接受？佛家道理是真的很有道理，可是为什么就算接受了，却没有几个实践？我更在乎的，是探讨人性。谢谢你的分享。

亲爱的读者们，你又怎么说？I am ready to listen ;)